【亚梅 哨向AU】Requiem For A Tower 塔之安魂曲 12（完结）
12
塔里常年是暗无天日的，只有阴森的烛火在简陋的蜡台上摇曳着微光，一阵轻轻的风就能把它轻易地熄灭。惨淡的白光照在灰败的石壁上，狭窄的走道两旁全是铁栓栅栏围起的囚房，莫甘娜把目光从刻满划痕的赤黑色砖石上移开，感慨地叹息着说：“只有出去见过了真正的天空，才会意识到我们原来赖以生活的地方竟然是那么微不足道。”
亚瑟冲她点了点头，沉声说：“这也是塔控制人心的手段之一，不是吗？遮住你的眼睛，让你只能听从她们的声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有了光。”
独角兽安静地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梅林在它身旁伸出右手，纯金色的精神力光芒出现在他的手掌上，耀眼而又温暖，照亮了前方黑暗的未知道路。“我想她们应该在最顶层等着我们。”梅林伸出了思维触手，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简短地叙述道。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尖而凄厉的吼叫声就刺入了他们的耳膜，地狱犬的怒吼在他们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挥之不去，承受力弱一点的向导已经倒在了地上，铁面的守卫无声无息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亚瑟将手中的枪上膛，率先冲上前去将子弹送入了哨兵的胸膛，向着梅林沉声道：“我来应付他们！梅林，和所有还有能力的向导们，保护好我们的意识云！”
梅林的眼角绽放出更加耀眼的精神力光芒，他强大的意识云伸出更多的思维触手，几乎在瞬息之间建构起一个严丝合缝的精神屏障，与三面女神无声地对抗着。独角兽温柔地展开双翅，用柔软的羽翼将那些孱弱的量子兽守护在自己的翼下，与此同时，亚瑟足尖点地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用膝盖夹住一个守卫的头颅扭断他的脖颈，同时面沉似水地举起手中的枪支，逼退进犯而来的更多哨兵。
妮薇用精神力凝结的箭羽攻击着蠢蠢欲动的敌人，高汶和芙瑞雅也完美配合着卸去一波严峻的攻势，更多的向导已经在梅林的帮助下恢复了清醒的意志，即使地狱犬的呼啸声仍旧支配着他们内心的恐惧，但是一旦他们站了起来，就不会轻易地倒下。他们用自己的精神力加固起精神屏障，主动分担梅林一人肩头承受的重任，在熟悉地形的莫甘娜的指引下齐心协力地继续前进。
巴巴里狮子在亚瑟身边愤怒地吼叫着，梅林感觉到了他的意识云里积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立刻把支撑着精神屏障的思维触手收了回来，探进自己哨兵波澜涌动的意识云深处，开始帮他把无用的信息都疏导出去。
他们在战斗上的配合也同样完美，这一点在之前的模拟训练时就早已显露端倪。亚瑟在多个铁面守卫之间辗转翻腾，用S级的速度和力量压制着包围住他的敌人，梅林的辅助让他如虎添翼，很快就用几发子弹精准地结束了敌人的生命。空空如也的弹夹滑出枪膛，金发的哨兵低下头注视着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梅林的声音从他的脑海深处传来：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我们只能竭尽全力。
我知道。他无声地回答。我只是想到这些哨兵都是曾经强大到敢于站出来对抗三面女神的勇士，最后却不得善终。
我们会替他们讨回公道的。梅林走到了他的身边，仰望着塔的顶端说道。
三头的地狱犬守在最高层的门口，嘴里吐息着血腥味的风，三张丑恶的面容用黄色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他们。“你背叛了我们！”苍老的、怨毒的、尖锐的三个声音再次响起，地狱犬的三个头同时冲着亚瑟吼叫，“为什么要违背你的天性，拒绝神的旨意？我们要惩罚你，惩罚你们所有人！”
子弹上膛，亚瑟再次举起了他手中的两把枪，咧起嘴角冷冷地说：“如果神是你们这样冷酷又自私的模样，那我今天就是来弑神的。”
子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像是竖琴琴弦的颤动，在风平浪静的空气里荡开一圈又一圈的细密涟漪。地狱犬弹跳着躲过了第一波的攻击，亚瑟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巴巴里狮子迅速地扑了上去，在向导的辅助之下它的速度变得更快，攻势更加精准而强悍，没有猎物能从它的嘴里逃脱。鲁格用尖锐的利爪在怪物的身上划出一道伤痕，刻耳柏洛斯发出惨烈的哀嚎，迅速张开血盆大口，一头与狮子纠缠在一起，另一头趁势咬住狮子脆弱又柔软的腹部回击。鲁格低吼了一声，就在此时，安格斯张开了翅膀，滑翔着冲向了地狱犬，用自己闪着微光的螺旋角迷惑了敌人的视线，狠狠地捅进它漆黑的身体。
随着一声尖锐的嚎叫，精神体疯狂地扭动身躯挣脱牵制，以量子兽的形态企图穿越铜墙铁壁，回到主人所在的坚不可摧的宫殿里。就是现在——梅林抓住机会，伸出自己的思维触手依附在量子兽的身体上，让自己的精神力随之渗透进去，他的眼睛里绽放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意识云里面呈现出了铁王座上身披黑袍的三个人影。
“艾莫瑞斯。”
“都是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塔绝对不会宽恕你。”
“你是不是忘记了十年之前你是如何惨败于此的？”
“让我们帮你回想一下吧。”
“想起那些痛苦——”
“那些恐惧——”
“想起你的不自量力！”
狰狞的可怖笑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白骨和锈铁铸造的王座上突然开始流下鲜血，梅林抬眼看去，在那里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瘦弱的男孩被一把巨剑贯穿了身体，睁着大大的无神眼睛注视着他。“你会死，今天你们都会死！”他听见女人的声音在不断对他的意识云施加心理暗示，那张孩童的面孔逐渐变成了他现在的模样，他低头看见了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刃，赤红色的血不断流出，梅林咬紧牙关，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没有用思维触手为自己树立起抵挡暗示的屏障，而是在承受着这一切的同时，悄悄地侵入了门内一个铁面守卫的意识云，按动了打开铁门的开关。
“该死！”梅林得逞的瞬间听见了三面女神歇斯底里的尖叫，她们疯狂地涌进那个尚且被梅林控制住的哨兵的大脑，将他的意识云硬生生地捏碎。梅林来不及把自己的思维触手收回来，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失声痛呼，灭顶而来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几乎要跪了下来，而下一刻他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身体里，亚瑟支撑着他瘫软的身体，用一个深深的吻把自己温柔而又强大的精神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受伤的意识云里。
铁王座上的人站起身来，惊讶而又震怒的三个声音高喊道：“你们已经做过终生标记了？！”
“可耻，可耻！”
“他是在利用你，梅林·艾莫瑞斯只是在利用你！”
“你还没有醒悟吗？”
金发的哨兵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眼角的光芒愈来愈盛，直到金色的眼眸变成如巴巴里狮子一般的竖瞳，他举起枪向着铁王座一步一步地走近，一言不发地扣响扳机。“我不允许你们这么说他。”亚瑟一字一顿地说道，把阻拦在他面前的铁面守卫一个接一个地放倒，冷酷的杀意在他的眼底汹涌，当他终于走到铁王座前的时候，枪眼里的子弹无情地扎进黑袍子底下的身躯，鲜血流出的颜色在衣袍上看不出痕迹，但是三头的地狱犬无声无息地倒下去的时候，亚瑟就知道他已经战胜了她们。
下一刻，地面传来了剧烈的颤动，砂砾和石块从墙壁上被震落下来，铁王座崩塌的同时，高塔也在逐渐陷落。巨大的铁门重新落下，这一次，无论如何按动机关却再也不能打开它。
“我们被困住了。”亚瑟把拳头狠狠地砸在门上，再次回过头的时候，铁王座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门外的所有向导的意识云里都同时响起了梅林的声音。“快走。莫甘娜，妮薇，带他们走，不要管我们。”他冷静地命令道，随后微微笑道，“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施加心理暗示，所以别逼我。用你们自己的双脚离开这里吧。”
来时的路不是被震坏就是被巨石堵住，莫甘娜焦头烂额地在重重死路之间穿梭，当她急躁地转过又一个狭小角落的时候，她看见了盖乌斯。一头银发的医师从反方向走来，莫甘娜惊讶地望着他，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老人却先说话了：“往这里走，这条路还没有被完全堵死，一直走可以走出塔。”
“那你呢？你要去干什么？”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老人的胳膊，可是盖乌斯只是缓慢而又坚定地向着不断坍塌的走道深处前进。他走到了最顶层的巨大的铁门外，火光和烟雾让他的眼睛里流出了刺激的泪水，可是老人仍旧没有离开，而是趴到了地上仔细摸索着花纹里的暗格，他按下了一个肉眼也无从分辨的机关，铁门的栓锁“咔哒”一声弹开了，随后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铁门被从内踢倒，亚瑟搀扶着咳嗽不已的梅林迅速地跑了出来，在看到盖乌斯的时候他明显愣住了：“盖乌斯？你……你怎么在这里？”
“亚瑟，很高兴能最后见你一面。”老人欣慰地笑了笑，嗓音沙哑地说道。他同样为他们指明了逃出生天的道路：“不管你们是否相信，我是参与设计这座高塔的人，所以我知道每一条出逃的路线和每一个机关的漏洞。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这座塔下埋藏着成吨的炸药，三面女神想要同你们玉石俱焚。”
然而在发现盖乌斯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迹象的时候，梅林停下了脚步，他拉住他苍老的手诚恳地说：“和我们一起走吧，盖乌斯！我从父亲口中听过你的名字，你曾经偷偷帮助过很多被塔抛弃的奄奄一息的向导逃出生天，你没有必要在这里送死！”
而盖乌斯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炸药引爆的机关在铁王座底下，必须要有人留在这个房间里，否则感应开关会提前自动引燃，所有人都活不成——这个机关是我设计的，就让我承担这个罪过吧。别难过，孩子，我已经足够老了，这一生我始终也竭尽所能地赎罪，就让这场火把我的罪过都洗涤干净吧。”
老人的面容在火光和尘土里晦暗不明，他轻声说：“亚瑟，原谅我来不及告诉你当年帮助乌瑟逃离的是我，而指引塔重新找到他的人也是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塔用我的向导爱丽丝做要挟，我没有办法抵抗，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杀死乌瑟，还有爱丽丝……她们把我们当做第一例切断实验的标本，然而那个实验失败了，爱丽丝死了，我的意识云也彻底被摧毁了。失去了力量的我再也没有办法离开塔，而塔也没有办法窥探我的思想，所以我才能成功地把莫德瑞德救出去而没有引起她们的怀疑……时间不够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亚瑟，我愧对你父亲的信任，所以我将用余下的生命守护他的两个孩子。”
“我相信父亲不会责怪你的，盖乌斯，和我们一起走吧！”脚下的震动和摇晃越来越强烈，亚瑟大声喊道，然而老人已经在门内按动了机关，重新将铁门栓死，留给他们一个坦然而又安详的笑容。
亚瑟用力推动着铁门，梅林趴在地上试图寻找出机关的所在，然而却一无所获。浓烟越来越呛，他们只得放弃，捂住口鼻在狭小的走道里穿行，火光阻隔了绝大多数的道路，梅林心知这样是绝对走不到出口的，他转身在意识云里对亚瑟说：打破那扇锁死的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亚瑟用枪托砸碎了窗上的铜锁，低吼一声奋力推开了那扇被水泥糊死的铁窗。安格斯张开了双翼，梅林抓住了它脊背上的白色鬃毛，向亚瑟伸出手：快上来！
它才刚刚重生，能承受住我们两个人吗？亚瑟担忧地想着，而梅林已经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前，轻声说：“相信我。”
独角兽磨蹭着前蹄，踉跄着从窗口一跃而出，尚显稚嫩的崭新双翼被大火的热浪刮得东倒西歪，然而在即将坠上地面的瞬间，它用力地挥动翅膀重新飞上天际，滑翔着远远地离开了燃烧的高塔。
遮天蔽日的火光在他们身后熊熊燃烧，将一切化为灰烬，几秒钟之后，爆炸声如平底惊雷般响起，摇摇欲坠的高塔终于坍塌成一堆碎石瓦砾。所有的人都抬头仰望着天空被染上血色，莫德瑞德紧紧拥抱着莫甘娜，兰斯洛特在格温身旁挣扎着睁开他青肿的眼睛，妮薇和高汶关切地注视着冲出浓烈的黑烟的那一点耀眼白光，当安格斯收拢翅膀降落在地上的时候，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劫后重生的喜悦。
他们和自己的战友们一一拥抱，为死者虔诚地感恩祈祷。这一支安魂曲的终章终于迎来了尾声。芙瑞雅兴高采烈地冲米希安摊开手掌讨要她赌赢的金币，梅林装作没有看见，却偷偷地在意识云里冲女孩说：不怕老板扣你工资？
芙瑞雅耸着肩膀天不怕地不怕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梅林哑然失笑着回过头，看见亚瑟站在人群里向他微笑。他向他走来，明媚的金发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宝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解脱。亚瑟宽厚的手掌牵起了梅林的纤长手指，略带讨好地说：“我现在可是无处可归了，梅林，你千万不能抛弃我。”
梅林咧起唇角贴上他光洁宽厚的额头：“别忘了我们还有白纸黑字的劳动关系。合同还没到期，你想走也走不掉的。”
“是的，老板。”亚瑟把嘴唇贴上梅林无名指上那只已经在火里烧黑了的简陋指环，笑着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建立合法民事关系？”
从远方吹来的风里有草叶的新鲜味道。巴巴里狮子和独角兽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将它们分离。
FIN.
这个故事到底也迎来了尾声。第一次创作这样长达六万字的文章，在写的过程中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其实这个故事还应该更加丰满，但是由于笔力和个人精力的限制，最终表达出来的效果可能还是欠缺了一些。最初只是抱着“我亚梅的哨向AU这么好吃为什么没人写！”的想法自割腿肉，最想要感谢的还是能一路看到结束的朋友们，为你们能包容、鼓励我的创作而深深鞠躬(づ￣3￣)づ╭❤～
稍后会整理一个整合版的目录放上来，方便大家阅读，也不排除以后有空会重新拿起来大修的可能。暑假期间我想要安静下来为出本做准备，所以暂时会停止LOF上的更新。再次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家:-D